美好的戏剧人生

美好的戏剧人生

有黄金能量曲,只为赤子才放歌。杨至芳多年从事京剧,其德其艺,人所共尊,但愿祖国剧人效之。”这是原全国剧协主席、戏剧泰斗曹禺先生给她的题词。是对她人生的肯定,也代表老一辈专家学者对她的厚爱与鼓励,更是希望与鞭策。在50多年的艺术生涯中,凭着她对京剧的挚爱,孜孜不倦的求索,在极困难的环境下,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从一个出身贫寒,只上过两三年小学的黄毛丫头,成为一个饮誉全国的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在国粹的艺术殿堂争得一席之地。

我对京剧艺术的痴迷,无以言表。探其究竟,也难一语中的,但至芳对我的感染,我是深有体会的。每当我听到那优美悦耳的琴声、抑扬顿挫的唱腔及明快多变的锣鼓声便觉得心旷神怡、令人陶醉,而每次在现场观看至芳的演出时这种感觉则尤为强烈。

1984年,松滋京剧团赴汉演出新编历史剧《岳飞夫人》,由至芳担任主演。我不畏数百里之遥,携全家五口,专乘前往观赏。在当时的经济、交通和其他条件极为困难的情况下,不能不说这是一个非凡之举。这不仅是为了亲人的异地团聚,更主要是关心她的事业与成长。

演出开始,多年被冷落的剧场,座无虚席。随着剧情的展开,矛盾的激化,观众被带进了历史长河中,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展现在观众面前。演出中,至芳博采众长,勇于创新,把一个有胆识、深明大义、聪睿坚强、稳重沉着的元帅夫人生动表现出来。剧中高难度的大段唱腔,充分展现了她深厚的演唱功底。时而如高耸入云、慷慨激昂、感人肺腑;时而似清泉细流、婉转幽咽、催人泪下。充满激情的演唱,神形兼备的表演,精彩纷呈,高潮迭起,观众被深深地吸引着。

几十年的艰辛终于有了回报,至芳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演出结束后,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三次、五次谢幕后,观众仍然依依不舍,不愿离场,这是观众的最高奖赏,也是演员的最大幸福。是什么力量使他们难舍难分,是什么感情使他们亲如鱼水?这是艺术的强烈感染力,这是国之瑰宝所产生的强大共鸣,是京剧艺术生命力的具体体现。

至芳演出的成功在社会上再一次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小剧团再次轰动大武汉,媒体、专家纷纷发表报导评论。“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小地方来的大演员”、“国粹之花”、“艺苑精英”等赞许声不绝于耳。协和医院的耳鼻喉科专家都邀请她去做医学鉴定,想从她声带的结构上破释她非凡唱功的秘诀。

杨至芳祖籍湖北枝江,先辈靠做窑货生意勉强度日。她虽是随着抗战胜利的锣鼓声来到这个世界,但她的到来并未给这个家带来多少喜气,只不过给这个家添了一张吃饭的嘴。

1952年父亲的去世使得这个家庭雪上加霜,一个长年操持家务足不出户的家庭主妇,一夜之间要挑起一家数十口人的生活重担,显然是力不从心,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母亲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把当年只有7岁的至芳过继给一个农村的远房亲戚当养女。

不觉离家三年,音讯不通。1955年冬,值我寒假回乡,家已不再是一个具有实质含义的家。家人四处分离,一片凄凉,特别是至芳的情况更令人牵挂。我独自一人步行50余里,来到她养父母的所在地,我叔父母家中。我的突然出现使她愕然,大概因为几年不见,在她的记忆中我已不复存在了。乍见到她我也不敢相信,这还是几年前天真活泼,满脸稚气的小妹吗?目睹她一身褴褛单薄的“寒衣”、散乱披肩的头发、冻红的脸颊、冻裂的双手、手臂上的伤痕,还有令人心酸、呆痴近乎求救的眼神,我眼红了,心碎了。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亲情的力量对我产生的巨大震撼。虽然我当时还无独立生活的能力,但出于一个兄长的起码责任心,我决定带她回家。我当时说:“跟我回去,要饿死,回家饿死去。”就这样她结束了这段不幸但又值得永远回忆的生活,踏上了另一条生活轨道,经历了她一生中关键性的转折。

这一段生活经历对她来说是不幸但又是宝贵的。在艰苦环境中经受了磨砺,在生活的最底层接触到了社会,感受到了生活的艰难,领悟到了许多人生哲理,正是这些感性体验给她在成才路上增添了无穷的动力和决心,成了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几年的“养女”生活成了她生活经历中珍贵的值得怀念的重要部分。正因如此,三十年后,她专乘前往养父母家探望谢恩,以报其三年的养育之恩。

在我们同胞八个兄弟姊妹中,她排行老七,老姊妹虽然都还健在,但大多已年过古稀。她深知在她生活道路上,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亲人的关爱与提携。少年丧父,十岁起便跟大哥生活,由大哥抚养。日常生活起居,上学读书,参加工作,成家立业,以及入剧团以后步步成长都渗透着大哥的心血与关爱,以及亲人的帮助与支持。在家大哥是家长,在剧团大哥是领导,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在大哥的关怀之下。几十年来,大哥为她排忧解难,扬帆领航。如果没有这份亲情的关注,恐怕其结果没有现在的圆满,因此她特别珍惜这非同寻常的骨肉情。现在她远离家乡,但这份情谊并未因此而疏远。相反,人到老年更加珍惜,只要有可能每年老姊妹都要齐聚一堂,延续童年幸福生活,缅怀父母恩情,谈论家事国事,这也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小妹身患绝症,肾功能衰竭,十多年全靠透析维生,每年需高昂药费,至芳不仅从经济上,精神上竭尽全力相助,还多方寻医问药,筹集资金,使她绝处逢生,至今仍然坚强地活着。至芳的慈爱之心,天地可表,功不可没!

她有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幸福家庭,与老伴几十年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互相体贴,感情笃深。他俩曾共同扛起松滋两个名牌,至芳领衔的京剧团走南闯北,红遍全国之时正是以她老伴为厂长的“白云边”酒走俏全国各大商场,一酒难求之时,两大名牌互相支持,相得益彰。

对子女他们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既有严格的要求,又有体贴入微的关心,现在儿女均已成家立业,各有所依,家庭幸福美满,两个小外孙女,虽有不同的血统,但对这位中国外婆有着特殊的感情。每逢节假日,一家三代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人到晚年能有这样一个家应该是一大幸福,在充满亲情的沃土上成长的她,现正享受着亲情所带来的天伦之乐,同时又在为人类永不改变的亲情贡献力量。

松滋虽不是她出身之地,但她视其为家乡,怀有特殊的感情。这块不为人知的偏僻土地成就了她的梦想,是这里的父老乡亲支撑了她的事业。虽然已离开松滋20余年,但这种对家乡眷恋的感情,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淡漠。这里有她骨肉相连、血脉相通的兄弟姊妹等亲属;有她数十载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共度患难、同享欢乐的战友;有她永远留念的遍及城乡的无数草台村寨;有不计其数的铁杆票友;有数年如一日为她甘当义务保姆的戏迷,她怎能忘怀呢?

几十年的风云变幻,松滋这个不大的舞台上各路人马得以充分亮相,但大多成为过眼云烟被人们遗忘,唯独对她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人们深刻地了解她,热爱她,敬仰她,怀念她。松滋建市邀请至芳参加盛典;外出招商引资要至芳随团前往,以达名牌效应目的;有重大活动松滋人总忘不了要她回家助兴,这些表明她在松滋人民心中的位置,以及与家乡人民长期建立起来的深情厚谊。

浓烈的亲情、乡情充实了她的精神生活,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构成了她完美人生中的又一个侧面。

事业的成功,精神生活的充实,以及幸福美满的家庭,在现实生活中她可算是一个佼佼者,为人们所称道,更值得羡幕的是党和人民给她的高度评价与认可。她曾连续三次当选全国党代会代表,这不仅是一种光荣,更是一种信赖和责任,也是一种最高规格的荣誉。她还不止一次地获得国家级、省级及许多专业团体的表彰与奖励。这些虽不像奥运金牌那样耀眼闪光,但却是党和人民对她各个方面的肯定。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多次接见和亲切教诲,以及专家学者的推崇与厚爱,成了她奋发向上的力量源泉。

她虽已年过六旬光荣退休,但她觉得这是生活中又一里程的开始,她仍然不知疲倦地战斗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党的事业,为京剧的振兴不惜一切,不遗余力,为自己的生命之歌谱写最后的美丽乐章,报答亲人,回报社会。

在戏剧舞台上她是一个成功者,她将被载入史册永远为人们所铭记;在舞台上她又是幸运者,在改革开放、振兴中华的历史潮流中,她的潜力得以发挥,她的才智得到充分展示,在大风大浪中经受了考验。她是一个真正的模范共产党员;是一个高风亮节、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是一个既有传统美德,又有现代文明的完美妇女形象的杰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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