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被奉为民主主义先驱的卢梭,其政治哲学却蕴含民粹主义倾向。法国启蒙时代,卢梭既反抗蒙昧主义,又怀疑工具理性,他以对理性扩张的时代精神的独特回应揭示出民粹主义倾向的元哲学基础——价值理性。他又以自然状态与自然人的假设展示了价值理性的内涵,即人类心灵深处关于正义与道德的先天原则——道德情感和意志自律。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本是政治哲学中不可或缺的内在逻辑支点,卢梭却彻底排斥工具理性,以价值世界颠覆事实世界,建立起应然的理想国,使民主主义有从理性走向非理性的可能与倾向。基于价值理性的弘扬,卢梭对近代西方的政治制度文明进行了全面解构,以独特的联合契约形成了抽象的公意,成为民主主义的理念基础。但是,抽象的公意支配一切,具有绝对权力,个体自由在公意中沦落,制度在公意中缺失。具体而言,他以公意消灭私意,小我融于大我,侵占个体私人空间,又以公意克服众意,禁止缔结党派,抽掉近代西方政治文明支柱——政党制度。在卢梭的政治架构中,内无权力制衡,外无市民社会制约,又无制度保障。政治运行中必然是领袖独握大权,毫无制约;民众直接参与,万民涌动,极易形成个体权利毫无保障的多数人暴政。卢梭的道德理想主义政治哲学从民主主义向民粹主义蜕变。卢梭企图以价值一元决定论来构建“纯粹”的民主主义社会,在他的话语系统中,负载主权的“人民”具有正义、至善的价值禀赋,既不可分割、限制,又不可委托、代理,拥有绝对的权力。因此,对他民粹主义倾向的防范就只能从理念上将价值理性定位于社会,发挥政治批判与监督的功能,工具理性定位于国家,发挥政治构建与政治操作的功能;在现实中建立先验人权的政治文化范式,将人民主权的整体性价值实现还原为个体人权的现实维护,采取现代共和主义严谨的制度架构整合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力求在符合正义原则的程序框架内保障人权,实现人民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