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理查德·舒斯特曼(Richard Shusterman)是当前美国新实用主义哲学与美学的领军人物,也是当前国际美学界颇为活跃的知名学者。通过对当前流行于欧美的两大美学派别即分析美学和解构主义美学进行综合吸收,并且在借鉴古典实用主义者詹姆斯、杜威等人的美学思想的基础上,舒斯特曼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新实用主义美学思想。舒斯特曼的新实用主义美学涉及到当前欧美学术界讨论的众多热点问题,比如,解释学、审美经验、艺术定义、有机统一、通俗艺术等。舒斯特曼提出的表演性解释、戏剧化艺术以及身体美学等一些命题引起了许多不同文化传统的美学家们的关注,在国际学术界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舒斯特曼的新实用主义美学对于中国当代的美学建设而言既是一面镜子,又是一座桥梁。作为镜子,舒斯特曼的新实用主义美学一方面揭示了西方当代美学发展的一种新趋势,另一方面也凸显了西方当代美学发展所面临的困境,而且,它对中国古代美学思想的借用也为我们提供了重新理解传统美学思想的一种新的视野和方法。作为桥梁,舒斯特曼提出的“身体美学”已经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关注,我们可以利用中国传统文化中丰富的身体理论参与到国际的学术交流与对话中去。因此,舒斯特曼的新实用主义美学研究对于建构中国当代的美学而言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本论文的导论部分主要论述了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在当前国际学术界的影响、论文写作的基本目标和难点分析以及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的立场和逻辑分析。本文以舒斯特曼的新实用主义美学为研究客体,但是在研究的具体展开过程中总是面临着选择恰当的距离难题,距离的存在既给归纳、总结研究客体增加了难度,但同时也为研究的另一个目标即自我的成长提供了可能。在分析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采取的立场和逻辑部分时,本文指出,舒斯特曼在当前的“新古典—实用主义”和“新分析—实用主义”之间采取了一种中间的立场,既赞同古典实用主义者思想中的“经验”,又采用分析的实用主义者的“语言分析”方法。从更为广阔的学术传统而言,舒斯特曼在当前欧美学术界盛行的两种哲学即分析哲学和解构主义之间,也采取了一种中间姿态。这种姿态建立在他所倡导的“包容性转折”立场上和“或此或彼”的逻辑基础上。舒斯特曼所采取的这种立场和逻辑既给他的理论赋予了浓郁的辩证色彩,同时也造成了其思想的复杂性和相对性。本文的第一章论述了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的生成方式。这一章分为三个章节:第一节叙述了影响舒斯特曼美学思想的实用主义哲学传统。实用主义在美国的发展经历了兴起、衰落到重新复兴的发展轨迹,按照其历史的展开过程,美国的实用主义大致可以分作古典实用主义和新实用主义两个阶段:前者以詹姆士、杜威为代表,后者以罗蒂为代表:前者强调经验在哲学中的重要性,后者注重语言叙事对社会实践的重要性。两者的共同特点是反基础主义,主张通过叙事来改变实在。本文将舒斯特曼定位为新时期的实用主义者,因为他在综合吸收两者思想的同时,也对它们进行了分析与批评。第二节介绍了舒斯特曼通过叙述而建构起来的实用主义美学家的谱系。舒斯特曼将原本未在实用主义阵营中的爱默生、洛克等纳入古典实用主义美学家之中,又将纳尔森·古德曼、约瑟夫·玛格丽丝、理查德·罗蒂、斯坦利·菲舍尔(Stanley Fish)等人归入新实用主义美学家阵营,由此而建构了完整的实用主义美学家的谱系。在建构这个谱系的过程中,舒斯特曼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民主一多元主义”的新实用主义美学特征。第三节分析论述了个人性格及生活经历对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的影响。舒斯特曼性格中的“叛逆性”和“世俗性”不仅促使他从分析美学转向实用主义,而且决定了他对审美经验的快乐主义的强调。双重国籍以及在多元文化之间的旅行使舒斯特曼在美学上坚持一种多元主义的观点,因此他强调多种文化传统的美学理论都具有其相应的价值。本文的第二章主要探讨了舒斯特曼的美学解释学问题。解释学是舒斯特曼学术生涯中一直持续关注的话题,它不仅构成了舒斯特曼美学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他对解释学的基本观点也反映着舒斯特曼美学思想的基本特征。舒斯特曼主张多元论的解释观,在他看来,在解释的逻辑地位、解释中的理性作用以及解释的形式等方面一向存在着不同的观点,各种解释的理论不存在价值上的优劣,面对多元的解释实践,唯一明智的做法是在理论上采取多元主义的观点。在分析和批评了分析美学以及解构主义对解释的各种观点后,舒斯特曼主张解释的目的不是去揭示某种客观的真理,而是去生成和制造关于文本的意义。他将这种解释理论看作是实用主义解释观,并称作为表演性的解释。作为实用主义者的舒斯特曼赞同解释普遍主义对基础主义的反对,也赞同解释的普遍性和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他反对将人类所有的智力活动都包含在解释之中的激烈主张,认为这种信仰与他主张的适度的解释普遍主义相比带有更大的危险性。在他看来,解释学应该为解释之下或之前的事物留下存在的空间。舒斯特曼反对将人类的一切智力经验都归之为反思性、语言的解释性经验,这便为处于解释之前的、未经过反省的、无意识的、非语言的理解及经验提供了存在的合法性和价值,同时也为他后来提出的“身体美学”从理论上做好了铺垫。本文的第三章主要探讨了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的艺术理论。舒斯特曼对艺术理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艺术定义的分析与批评、将艺术定义为戏剧化的理论尝试以及通俗艺术的审美辩护等三个方面。其中,舒斯特曼使用了分析美学的语言分析策略分析批评了美学历史上出现的各种艺术定义;对艺术的戏剧化定义体现着他所主张的“诗学的、建构的”实用主义美学精神;对通俗艺术的审美辩护则反映了他美学思想中的改良主义和民主主义的特征。舒斯特曼认为本质主义的艺术定义无法提供一个在共同和个别两方面都适用于所有艺术作品的本质,也不能提供满足某物是艺术作品而不是普通物件的充分必要条件。“包装型”艺术定义只是将以往的艺术品成功地捆绑在一起,从而将艺术品和非艺术品区分开来,但是对艺术的经验与实践却不能起到积极的增进或改善作用。“艺术即经验”(杜威)的定义与上述两种定义相比具有较大的优越性,因为它可以使人们的注意力迅速地集中在艺术的审美经验的纬度上。美学研究长期以来存在着自然主义和历史主义两种倾向,舒斯特曼认为将艺术定义为“戏剧化”可以有效地调和存在于这两种倾向之间的冲突与对立,可以兼顾到二者对艺术的规定性。在他看来,这个定义不仅可以把握与强调艺术的某些重要与独特的品质,更为重要的是它可以改善与提高人们对艺术的理解与欣赏。因为这个定义既尊重了历史主义对艺术作为一种特定实践的要求,又兼顾了自然主义对艺术植根于人性中的自然需要的呼吁。既含有从制度方面定义艺术的优点,又带有对艺术功能性的评价。舒斯特曼教授还是第一个从审美价值方面为通俗艺术辩护的美学家。他对通俗艺术的审美辩护凸显了通俗艺术的审美价值,并将美学的合法性赋予了这类一向遭受美学家们批评指责的艺术。他试图通过对这类艺术的美学分析从而改良通俗艺术的制作和接受状况,并消除长期以来设立在通俗艺术和高级艺术之间的界限,这显著地体现了他美学思想中的民主精神。本文的第四章论述了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中的“身体美学”部分。身体美学(Somaesthetics)是舒斯特曼将希腊语的soma(身体)与英语的aesthetics(美学)结合在一起而创造出来的一个新的哲学及美学术语,他的意图是通过这个术语而建设一个新的哲学与美学学科。对身体的关注已经成为欧美众多国家文化领域的一个热点问题,而有关身体的各种理论处于散乱的、不成系统、毫无联系的状态。为了使众多的有关身体的研究在结构上连接起来并且将它们有效地整合起来,使身体的研究成为一个系统化的工程,舒斯特曼创造性地提出了这个术语。舒斯特曼借鉴了杜威对非语言的、非推论的直接性经验的强调和重视,并由此推论出身体经验的存在;在借鉴亚历山大和福柯的思想后初步阐述了身体呵护以及身体经验对于人、人的经验以及哲学的重要价值,由此为身体美学的提出做出了理论上的铺垫。在“身体美学”中,身体被看作是审美欣赏以及自我塑造的基地,身体美学致力于对身体经验以及如何使用身体的批评性的、改良性的研究。因此,身体美学也就包含了那些构成身体关怀以及身体改良的知识、话语、实践和身体训练等诸多的方式。身体美学具有三个基本的纬度:即分析的身体美学、实用主义的身体美学以及实践的身体美学。2000年以来,舒斯特曼相继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分别从身体的审美经验、身体表象的美学与文化意味以及身体训练的美学意义等几个方面继续推动着身体美学的理论进展。本文的结语部分主要探讨了舒斯特曼的新实用主义美学对建构中国当代美学的价值和意义。文章认为,舒斯特曼的新实用主义美学批评了现代美学建立的一系列原则,并且显示出与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如孔子美学极大的亲和性,从而为我们提供了如何利用中国传统美学以及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的有效途径。其次,舒斯特曼所采用的分析和谱系学-诗学的方法对我们而言具有更为重要的借鉴价值。最后,本文借鉴与吸收舒斯特曼对有机统一认识的基础上,尝试着地提出了动态的、多元的有机统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