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伽达默尔在海德格尔那里继承了实际性的诠释学思想,并结合对存在、诠释、语言的阐释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哲学诠释学,以此与古典诠释学相区分。伽达默尔的诠释学思想经过了从侧重艺术作品对真理的显现到侧重诗意文本的教化、实践功能的变化。在总结其一生诠释学思想时,伽氏甚至用“趋向文本的存在”来说明,足以可见文本在其整个思想体系中的重要地位。本文立足“文本”这一语词,对伽达默尔的诠释学思想进行了重构,并对其文本思想中体现出来的美学思想进行了阐释。伽氏曾指出其哲学诠释学经验必须通过美学才能得以实现,这意味着这里的美学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学学科,而是建基在存在维度上的现代美学思想。引言:诠释学学科从诞生之初就与文本结下了不解之缘,无论是把文本看作是诠释对象的古典诠释学,还是把文本看作是存在显现之所的哲学诠释学,文本在诠释学中的核心地位是无需赘言的。文本作为伽氏诠释学思想中的核心语词,不仅联结着其诠释学思想中的方方面面,而且也是其美学思想的载体。此在通过与文本的对话而获得了对自身存在的显现、增长,既符合哲学诠释学的存在论内涵,而且也符合现代美学思想对存在本性进行追问的诉求,是诠释学通往美学的重要基石,有十分重要的诠释学和美学价值。第一章:探究何谓诠释学和何谓文本,凸显出伽达默尔思想中“诠释学”和“文本”的独特内涵。诠释学的最初形态表现为理解和解释文本的手段和方法。故而对诠释学和文本这两个语词的理解是相辅相成的。古典诠释学将诠释学理解为一种技术手段和方法,所以相应的文本只能是这种手段和方法的对象。诠释的目的只是为了克服文本中不能够被理解的地方,使其能为诠释者掌握。哲学诠释学是建基在实际性的诠释学思想之上,是将诠释作为此在存在之方式,故而此在对文本的态度就不是简单地获取信息,而是在文本的语言中寻求对自身存在境遇的揭示。由此,文本的语言就不是简单地提供信息,而是显现了人类生活经验的处所;诠释也不是一种技术手段,而是此在与文本打交道的方式。第二章:伽达默尔的文本思想。从伽达默尔诠释学思想中三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存在、诠释、语言——和文本的关系出发来重构伽达默尔的诠释学思想,凸显其文本思想的主要内涵。值得注意的是,存在、诠释、语言在伽氏的诠释学思想中本来就是互相指涉、互相隶属的,分开来论述与文本的关系,只是为了通过不同的侧重点来更好地凸显其思想内涵。文本与存在:文本与存在的关系,在伽达默尔的诠释学思想中,主要是通过此在与文本的关系来显现的。伽氏的“趋向文本的存在”的这一提法,是对海德格尔早期“趋向死亡的存在”的提法的一种效仿,其目的是为了说明此在只有在与文本的对话中才能实现对其自身存在的筹划。这种实现之所以可能,在于文本,特别是诗意文本对此在在世经验的去蔽和显现。这里既存在着此在对文本的诠释实践,也存在着以文本为主要形式的人文传统对此在的教化。文本与诠释:当文本作为历史流传物与此在照面之时,文本就进入了诠释。因为诠释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思考、分析和说明,而是此在在世存在之方式。当文本作为与此在共同在世存在着的他者时,文本与此在的关系就不是客体与主体的关系,而是一种对等的存在者之间问答与交谈的关系。此在通过与文本的问答与交谈来获得对自身存在的理解,并实现了对自身存在意义和文本意义的增长。文本与语言:一方面,文本作为语言性的流传物,其主要的诠释学意义都是通过语言来实现的。另一方面,对此在来说,语言不仅是自身进行筹划的根本性视域,而且也是自身与世界打交道的唯一方式。文本之所以能够成为与此在共在的他者,就在于语言本身。诗意文本作为文本中最接近语言本性的文本,其语言的特性决定了其在显现此在存在方面的优先性和决定性。第三章:文本思想中的美学内涵。根据伽达默尔文本思想中与美学息息相关的语词出发来探究伽达默尔美学思想。艺术与真理:捍卫艺术作品对真理显现的合法性是伽氏整个思想的起点,方面这是对主体性美学思想的批判,另一方面也是对艺术本性的重新定义。即艺术是此在在世的一种自我照面,故而艺术作品才能实现对存在的敞开和显现,即艺术作品能够提供真理。而能在最大限度上实现这种真理合法性的就是诗歌文本,因为诗歌文本提供了一个人性和神性的世界,只有在这一世界中才有对存在的无限性的显现。美的现实性:伽达默尔对美的定义是基于对艺术作品的合法性的捍卫之上的。伽氏认为美就是艺术作品的一种无目的自我规定的实现和无关功利的自我再现的喜悦。这实际上指的是艺术作品在与此在照面之时的一种显现。这种显现是具有现实性的。即在此在与艺术作品遭遇的那一瞬间,时间性所带来的对艺术作品和此在双方面存在的增长和生成。这一生成,伽氏用节日的特性予以了详细说明。文本游戏:无论是艺术作品对真理的显现,还是美的现实性对存在的生成,在伽达默尔的诠释学思想中都是一种文本与诠释者之间的游戏。这一游戏不以游戏者为主体,而是自身设定规则,总是自我表现的。故而这一游戏与康德、席勒的审美游戏相区分。这一文本游戏始终表现为文本与诠释者的不断对话,这不仅是此在存在之生成的具体方式,而且也是人与人之间达成互相理解、人类社会共同体建立之基础。文本实践:伽达默尔的文本思想不仅仅是理论的,而且实践的。伽氏通过一系列的诗歌批评,身体力行地实践了对诗意文本的聆听,以及与诗意文本的对话,并进一步地确证了其文本思想的内涵。伽氏在对歌德、荷尔德林、格奥尔格、里尔克等诗人的作品的诠释中,揭示了只有在对诗歌那一充满人性与神性的世界的驻留中,才能实现人类诗意的生存。价值与批评:在现代美学实际上是一种存在显现学的意义上,伽达默尔的文本思想可以说就是一种美学思想。伽氏的文本思想揭示了如何在文本与此在的交往中获得存在的显示和增长,凸显了诗意文本对真理的合法性以及人的存在对其的归属性。但伽氏的文本思想中也存在着不可忽视的矛盾处,即伽氏对存在的思考还是从存在者的角度出发,这一人道主义的出发点无疑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残留,哈贝马斯和德里达都对此进行了诘难。结语:伽达默尔这一重视文本教化的诠释学思想,在中国也能找到相似的思想资源。刘勰在《文心雕龙·宗经》篇中就详细地论述了这种重视经典文本、遵从经典文本的思想。从伽氏文本思想来观照刘勰的文本思想,不仅可以更好地凸显伽氏文本思想的特色,而且也能为克服其思想中的局限、构建中国式的哲学诠释学提供一定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