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龙学”作为一门久盛不衰的显学,近百年来取得了丰硕成果,一部三万七千多字的论著,却拥有350余部研究专著,6000多篇相关论文,真可谓洋洋大观、汗牛充栋。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像某些研究者所担忧的那样,“龙学”已走到尽头,恰恰相反,对《文心雕龙》的研究还远未完善。占《文心》五分之二篇幅的文体论,就一直以来是《文心雕龙》研究中的薄弱环节。不仅专著、论文屈指可数,且多从公文写作角度展开。其实,《梁书·刘勰传》在谈到《文心雕龙》时,仅有一句评语,即“论古今文体,引而次之。”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特别的注意:文体论在整部《文心雕龙》中到底具有什么特殊的地位和作用,使得《梁书·刘勰传》如此评定?这同时给了我们巨大的启示:《文心雕龙》尚有众多问题疑云重重、难下定论,从文体论角度进行解析,会不会就是释疑解惑的突破口?联系到当前学术界中文体学的升温,《文心雕龙》文体论这一古代文体论的巨大宝藏,更是绝对不可轻视。有鉴于此,本文从文体学角度来审视《文心雕龙》文体论,特别对其渊源进行考辨;通过梳理汉魏以来文体论对《文心》文体论的影响,以明《文心》文体论是如何集六朝文体论之大成,创中国古代文体论之高峰的。《文心雕龙》按“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的体例对一百余种文体进行了辨析,规模宏大、体例严整、实践性强。但这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能在南朝产生,既是时代风气使然,更是历史积累造就,实乃刘勰集汉魏六朝文体论之大成,金声玉振、笼罩群言的结果。首先,《文心雕龙》文体论直接继承由挚虞、李充开启的划分文体、彰显含义、追源溯流、文章品藻的文章流别传统,同时又继承了曹丕《典论·论文》、陆机《文赋》对文体风格的辨析。刘勰将二者完美结合,开创了辨析文体、进而总结风格的文体论模式。其次,在挚虞《文章流别论》之前,对一些个别文体的专门辨析就已经产生了,如以《诗大序》为代表的儒家诗论,两汉魏晋赋论,蔡邕《铭论》及傅玄《七谟序》、《连珠序》等。这些文体专论很多为文集或文章的序言,刘勰“弥纶群言”的理论胸襟使其片善无遗,而充分吸收了这些前代文体专论。除此之外,刘勰还广泛搜求经、史、子、集中有关文体的散论。他在《文心雕龙》中广征博引,从四部群籍中钩沉出大量宝贵的文体论资料。在此过程中,有两点格外引人注目:一是对汉代经学音训释名方法的引入,二是对目录学的运用。《文心雕龙》文体论充分吸收了汉魏六朝文体论成果,但并非不加甄别地照搬照抄。不仅《文心雕龙》中很多具体的理论观点都是“弥纶群言”而“唯务折衷”的新认识,而且整个《文心雕龙》文体论的理论定位、理论体系、资源方法,都是全新的创造。可以说,《文心雕龙》文体论集汉魏六朝文体论之大成,而创造了新境界,为后世文体论确定了楷式,在中国文体论史上树立了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