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山水赋之动态诞生携带了丰富的美学信息,山水赋生成史为考察中国传统审美治思线索及其特征提供了合适的标本。由审美角度入手阐释山水赋体文学诞生的动态过程,是基于如下逻辑完成:一方面,山水赋是赋体文学诸种题材交互共生、合力作用导引的结果,诸种题材的赋体文学在此过程中启发了迥异的审美角度。另一方面,促进山水审美意识臻于成熟的路径正是考量诸种题材赋作贡献所依据的标准。首先,对先秦时期的“山水”涵义进行梳理是进入山水赋生成史研究的前提。具体而言,在进入山水赋生成过程的讨论环境之前,“山水”自身涵义的转变已沿两条线索完成:首先,由《周易》自然哲学观物取象思维模式之下的隐喻符号过渡为比德范式之下以《诗经》为代表的儒家的道德哲学符号,以及《楚辞》所表征的情感抒情符号。《周易》天地拟象之山水、《诗经》之比德山水,以及《楚辞》之情感山水,三者的共通性在于,山水均作为携带其它信息的载体而存在,山水本身的自然特征在审美过程中是缺失和被遗忘的;其次,《山海经》作为标本性的文本,开启了“山水”志怪与地理二重性内质的先河。《周易》、《诗经》、《山海经》、《楚辞》等古籍成为反映先秦“山水”涵义及审美特质流变的代表性文本。因此,行文首先梳理了《周易》、《山海经》、《诗经》以及《楚辞》等典籍所蕴含的“山水”意识资源,以廓清“山水”涵义的不同层面,找寻这些基质在进入赋体文学的域界之后,各自发生转捩的机缘。而与其它三种典籍相比,《楚辞》又与赋体文学直接勾连,是体物审美意识进入文学领域的直接中介,作为楚骚传统的源头,直接影响了其后赋之诸种题材的品格。其次,文学领域内体物审美意识的积淀之途,及其对山水赋诞生的贡献,是治思的又一重点。于此将逐一阐析诸种题材赋体文学的贡献所在。纯粹体物审美的壮大之途缓慢而曲折,零星的累积之功恰恰体现于上述题材的具体行进中。以咏物、宴游、纪行赋为一主题,缘于三者构成的连续线索,三者共同显示了体物审美意识由近身物什走入人工苑囿,继而走进更为广阔的自然空间的过程。隐逸赋和玄言赋将分别作为独立的主题,前者为体物审美提供了心态支撑,隐士逸民或对抗政治、或保身贵生而走入山林水滨,终而成就了对山水魅力的开拓,实现了山水恐惧向山水愉悦这一审美情感性质的转变,体物审美随山水之赏的社会风尚化而得以加强。至此,“山水”之神性、道德的附庸意义得以消弱。玄言赋则以对玄理的执着蔽除了主体情感抒发对山水自然属性的阻碍,成为体物审美实现之途的又一重要纽结。概言之,山水赋的诞生经由楚骚传统的中介,接收先秦沉淀的繁杂的山水内涵并加以转化。在山水赋诞生的漫长行程中,《周易》、《山海经》、《诗经》以及《楚辞》中的山水内质都有所保留,时隐时现,参与着中古体物审美意识的成熟化进程。进入赋体文学领域之后,审美意识的累积表现为诸多题材门类以各自携裹的迥异的自然审美意识质素,贡献于山水赋之生成。诸种赋类题材贡献于体物审美意识的生成之途,使之成为以文学演进为表象,以中古特殊哲学、美学之思为深层逻辑,记载中国传统审美意识和审美意识多元品格生成印痕的别样历史,在缘情、言志的主流诗文传统之外,开出审美意识的自然品格。中古特殊的文化性格还在于佛教介入之下与儒、道、玄的沟通与融合。本研究将以般若佛教哲学美学质素作为考量中古文学语言观和审美意识演进的又一理路,尝试呈现中古时期山水赋生成史的完整背景。兼及对当下学界在此问题上的单一文学视野予以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