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性别意识是一个比较广义的概念,它既指女性意识,也指男性意识。它不仅是对男女生理差别的意识,也是对在社会道德伦理中产生的,根深蒂固地扎根于社会与两性生活中的现存状态的意识。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主要是以男性为中心的历史,男性意识是显在的,而女性意识却是长期被压抑的、潜在的一种性别意识。当女性从旧的思想中觉醒后,开始认识到从自身的生命体验出发,关注女性作为人的角色、地位与价值等问题,但同时出现性别意识被过度张扬的局面。为了促进人类的和谐发展,打破源远流长的纯粹由男人建构起来的一统天下的生活、文化以及艺术的规范和准则。因此有人提出“超性别意识”的观念。“超性别意识”的提出是有其渊源的,体现了当前语境下人们对性别角色与性别意识的认识逐步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这是与性别意识看似对立,实则相辅相成的观念。超性别意识是以有性别意识为前提的,它是性别意识的一种提升,并不以抛弃性别意识为代价。伟大的作品往往都具有超越性别的精神趋向。从铁凝的创作中,我们看到,她的政治身份使她认同主流的价值观念,毫不回避文学的政治性和社会责任,以超越性别的姿态与男性作家一起投入到宏大的主流叙事中;同时,她的女性身份,又使她天然地关注女性的情感和命运。在历史的叙事上,铁凝以超性别意识的视角冷静、客观的描述历史。她试图从历史的河流中挖掘出更多反映女性世界、女性生存的历史图景。铁凝是新时期女性文学中罕见的把女性意识和超性别意识高度统一的作家。她不愿站在狭隘的女性意识的背景下,而是以超越“性别”意识、淡化或隐蔽女性意识,以男性的胸怀和视角看待世界和观照文学,真正与男性作家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对话,形成自己的话语权。她以理性的叙事姿态,体现了在现代性的边缘女性叙述的隐痛,同时将理性伦理与叙事伦理和谐交融。铁凝紧密结合中国的现实语境,真正关心现实生活中女性的生活境遇,将性别意识和社会意识、民族意识联系在一起来诠释女性的伦理生存,改变了女性文学随波逐流的感性认知方式,显示出与男性作家几乎没有差别的写作。铁凝以男性的刚强,以女性特有的细致开拓了自己的话语空间,使得她的创作在关注女性命运的同时更具有人类性。“三垛一门”以女性罕见的魄力和超越常规的笔致直逼人性的丑陋和血污,以十分前卫的姿态向这个世界呼喊出:“我是女人”!女性作为欲望主体顶破传统性的坚硬外壳,冲出历史的地表。以独特的视角看待“女性”的生存,试图从整体去感受和把握“人”的命运与存在。铁凝在关注女性历史的同时把女性精神与肉体的觉醒带入文学作品,扩展了身体的表现领域,在写女性纯精神的心灵世界时,也把女性鲜活的身体带入文学作品,沉稳有力地开辟了身体写作的独特领域。在她笔下,女人不再是整天都在进行精神追问的探寻者,而是活生生的有精神向往也有肉体欲望的女人。首先,她通过对女性躯体纯净美的赞颂,直逼“性”作为女性根本人性的一面,写出身体对女性自我所具有的意义,以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借用音乐和美术知识,描绘出带有动感和音乐美的十分少见的健美的女性躯体。其次,她从社会角度出发,把身体与人类命运、社会环境、政治生活联系一起,叙述男权社会下女性以身体求生存的境遇,理性地书写了身体在自然和社会相互碰撞中呈现出的异质,深刻揭示了社会所隐含的病灶,体现出不同于“个人写作”的独特的“身体观”。如《玫瑰门》、《对面》、《秀色》表现了铁凝对女性健康躯体赞美之情;《大浴女》、《无雨之城》、《小黄米的故事》则揭示了女性身体的社会性和异己性。综上所述,所谓“超性别视角”并非要抹煞性别意识,它不仅是女性主义者的一种策略,更是性别意识的升华,是性别意识与人的意识的融合。铁凝在创作中没有否定女性的性别意识,同时又超越了性别意识的狭隘性,使其作品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