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马克思所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式的成果,是对西方哲学的形而上学传统的扬弃,是从对资本主义的深刻分析中产生的存在论新视域。但这一学说的真精神长久以来被遮蔽在对它的近代解读之中。哈贝马斯提出了重建历史唯物主义的想法,试图从一种存在论出发重新建构历史唯物主义学说,使它在今天依然焕发具有生命力。但是,哈贝马斯的历史唯物主义重建论由于缺乏对马克思的哲学革命的深入把握,包含了对马克思的误读,最终未能展示历史唯物主义之扎根于生活世界的实践批判的革命性。哈贝马斯的重建论之所以未能达成其目标,源于对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抛弃。他试图依据交往行为理论重建历史唯物主义,以交往范式取代生产范式作为资本批判的根本范式,以规范结构取代生产方式作为社会发展的标尺,以交往理性作为扬弃社会权力的实践意识。这一全面地从文化意识角度阐释生活世界的学说,其实只是在承认现存社会的原则的前提下试图改良社会秩序,并不能真正导向新秩序的建构。不过,这种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力图发展历史唯物主义的努力,仍有其启示性的价值,不可被一笔抹煞,它确实凸显了结束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近代解读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本文的研究工作分三个部分,前三章构成第一部分,即探讨哈贝马斯的历史唯物主义重建论的起因,其中包含了他对马克思的三个批判:一是对生产范式论的批判,二是对感性劳动的意识哲学的批判,三是对“认识论空场”的批判。这三个批判实质上都是对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核心概念“劳动”的批判。其最关键结论是:生产范式是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缺陷,必须对它加以置换。第四章构成本文研究的第二部分,该部分探讨哈贝马斯的重建之路。他的重建论贯穿了这样的主旨:文化意识在推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起到了核心的作用,因此,主要的工作就应是对规范结构的发展逻辑的重建,全部问题的要点是以交往范式取代生产范式。这种取代的前提是实现哲学的转型。哈贝马斯从语言的角度切入关系原则,以取代自我意识的实体原则,提出以语言为中介的主体间性的关系模式。规范结构的发展逻辑在个体层面的重建,依据在于个体发展与社会发展之间存在的共同的意识结构,而它在社会层面的重建,则是从修改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概念和基本假定开始的:以交往取代劳动作为人类再生产的根本特征;以社会生活中的行为主体与社会取代种的主体作为社会进化的承担者;以新的生产关系概念改造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理,并重新定位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最后,建构制度化的理性结构即规范结构,以之作为社会的组织原则。第五章,即本文研究的第三部分,提出了对哈贝马斯的重建论的评价。本章第一节,指出哈贝马斯重建论的根本困境,即,他所提出的新知识论其实是对感性革命的遮蔽。这里有两个问题:一,交往范式是否确实发起了一场反叛传统形而上学的革命?二,交往理性是否能够扬弃社会冲突?对第一个问题的讨论是从两个方面进行的:一是对主体间性模式的真实性的分析,二是对于语言之能否使真实的主体间性得以确立的分析。通过这些分析,得出结论:交往范式并不具有足以取代生产范式的优越性。对第二个问题的讨论则得出这样的结论:交往理性归根到底具有先验性,无法真正扬弃人与人之间在现实世界中的感性对抗。本章第二节则转而阐述哈贝马斯的重建论的积极意义:它对于开展历史唯物主义学说对资本社会的文化意识层面的批判来说,具有重要的补缺的价值;甚至,它自身所陷入的困境,对于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发展来说,也具有重要的启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