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法律的道德向度与伦理向度

论文摘要

“道德”与“伦理”的界分在西方,尤其是在欧洲大陆的理论界具有颇为久远的学术渊源,而在中国的学术界,对此无明显的区分。在西方的学术语境下,道德指的是适用于全人类的、对于人的内在生活具有普适性的精神要求;而伦理指的是为特定的共同体所享有的,对于共同体内部成员具有内在约束力的精神要求。道德律令强调人之为人的基本条件,要求采取可普遍化的他人视角,超越具体的国家与社群,具有义务论的气质;而伦理要求则强调共同体的文化传统以及建立在这种传统基础上的内聚力,它无法超越具体的国家与社群,具有目的论的气质。道德强调立足于个体,要求摆脱文化传统的束缚,追求未来可能显现的人类同一性,是向前看的;而伦理则相反,它立足于社群,要求追忆和诠释文化传统,借助过去的集体记忆宣示共同体内部在长期的历史繁衍中所积聚下来的所有的规范性内涵,以此强化共同体的内聚力和个体对于社群的认同感,从而在共同体的层次上获得同一性,是向后看的。西方古代对于道德与伦理关系的探讨最早见于亚里士多德伦理学当中对“理智的德性”与“伦理的德性”的划分,亚里士多德认为城邦的政治和法律体制应当追求二者的完美结合。古罗马的西塞罗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将亚里士多德的目的论伦理学转化为义务论,从古典自然神论出发,阐述了普适性的自然法观念,从而将古希腊语“伦理”转译成了“道德”。这种精神转向分化了古希腊人与古罗马人之间对于政治和法律的基本体认。在现代语境下,道德与伦理两个向度之间的张力关系透过德国古典哲学康德传统与黑格尔传统之间的讨论体现出来,具体表达为主观权利与客观法的关系如何弥合(及其背后系统与生活世界如何协调)、主观权利的俗成论证如何可能和人权与主权张力关系如何消解这三重难题。康德从个体的实践理性出发试图消解这种张力关系,却陷入了道德形式主义,黑格尔试图从伦理总体性出发解决同样的问题,却陷入了伦理独断主义。高鸿钧先生提出了自愿共同体法治的设想,却因为缺少普适性的道德向度而不能在根本上突破主体性哲学。在现代法治当中,道德与伦理作为两种法律的正当性资源,各自表达为立足于个体的自主与自治、价值的选择与包容、社会的开放与拓展,归根结底一句话立足于个体基本权利保障的道德向度与立足于共同体的群合与内聚、传统的记忆与认同和共同体的封闭与自足的伦理向度。哈贝马斯通过商谈原则将这两个向度统一在一起,重构欧洲的宪政结构,力图实现现代欧洲的政治统一和社会团结。这在宪政理论上被集中表达为宪法爱国主义。

论文目录

• 摘要
• Abstract
• 第1章 引言
• 第2章 “道德”与“伦理”界分的起源
• 2.1 语词学考察
• 2.2 思想史考察
• 2.2.1 理智的德性与伦理的德性
• 2.2.2 作为“义务”与“法则”的道德
• 第3章 道德与伦理界分的现代语境
• 3.1 康德的“道德形式主义”
• 3.2 黑格尔的“伦理独断主义”
• 3.2.1 道德的主观性
• 3.2.2 伦理的总体性：主客观的统一
• 3.2.3 伦理视野下的民族国家与民族精神
• 3.2.4 世界历史图景中的民族战争
• 3.3 自愿共同体法治的构想及其缺陷
• 第4章 现代法律道德向度与伦理向度的张力
• 4.1 道德向度：法律的普适性要求
• 4.1.1 权利：自主与自治
• 4.1.2 多元：选择与包容
• 4.1.3 社会：开放与拓展
• 4.2 伦理向度：法律的特殊性要求
• 4.2.1 美德：群合与内聚
• 4.2.2 传统：记忆与认同
• 4.2.3 共同体：封闭与自足
• 4.3 小结
• 第5章 商谈论视角下道德与伦理的和解
• 5.1 哈贝马斯的思想进路
• 5.1.1 来自生活世界的道德与伦理
• 5.1.2 法律与道德伦理的分离
• 5.1.3 法律重返生活世界
• 5.2 商谈原则的建制化：道德商谈与伦理商谈
• 5.3 宪法爱国主义
• 第6章 结语
• 参考文献
• 致谢
• 个人简历、在学期间发表的学术论文与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