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电力市场化;电力安全供应;政府责任;电网
一、多元化的市场格局将对电力安全供应形成挑战
电力发展是要建立一个具有充足电源容量和电网输配电能力的现代化电力系统,建设高效的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电力体系;实现电力工业的可持续发展;确保电力安全、经济、高效、清洁和有效供应。我国正处于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阶段,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越来越依赖于电力安全供应,旺盛的市场需求对电力安全供应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单从电力产业的技术经济特性来说,为保证系统的安全运行,需要高度集中的管理体制和统一的运行规则)。
电力改革是要促进电力工业生产力的发展,满足国民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电力的合理需求。随着电力改革的深入和电力市场的建立,多元化的市场格局对电力安全供应提出了更为广泛的要求,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市场经济的分散决策刺激了多元主体的活力,但也增加了主体之间的矛盾。分工和专业化在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也增加了交易费用。电力市场化程度越高,安全的风险就越大,电力安全供应所面临的问题也越复杂。不同市场主体之间在权力与义务上的矛盾会直接影响电力系统生产运行环节的配合,各方对自身利益的追求都有可能损害电力安全供应。在电力改革过程中(即过渡时期),电力系统的安全稳定水平可能会有所下降。但如果人们能及时关注、制度得当,从缓解手段、预防策略和分析方法等方面早作研究,应该可以通过市场机制来促进电力系统安全稳定水平的提高。
二、政府对维护电力安全供应负有根本性的责任
电力安全供应是国民经济、社会持续发展的基础条件。电力安全供应不仅是电力工业安全问题,也是一个能源安全问题,一个有关社会公共安全的问题。电力安全供应是一个单目标、多约束的问题。它是有关资源获得和使用的安全(从源头上讲是一次能源供应的安全),又是满足需求与电力生产的安全,电力输配是电力安全供应的重要方面。
电力市场不仅是对电力资源配置方式的根本性变革,而且影响着电力供求格局和电力安全供应。这对政府电力管理部门和监管部门提出了全新的要求。现在,政府电力管理部门管规划、投资和电力电量平衡,监管机构管电力市场,但安全责任模糊。电源和电网,谁最终对整个电力系统的安全负责?现在,电力法律、法规、制度的缺失,电力规划的滞后,电价机制改革的迟滞,电力监管的无力,这些都直接影响到电力发展和电力安全供应。现有的电力管理体系难以对电力工业的可持续发展和电力安全供应形成有效指导。政府在维护电力安全供应、保证公众利益上应该负有根本性的责任。
另外,随着区域电力市场的发展,本地的电力用户的电能可能从区域电力市场中获得,从而打破了本地区的电能平衡与供需关系必然联系的关系,这将影响到地方政府关注本地中长期电能平衡的积极性。如果区域范围内出现电力供需紧张局面时,用电力市场的方式解决用电需求可能导致电力供应的混乱。而监管部门的权威性和职责目前尚不能妥善处理这些问题和利益矛盾。中国行政体制管理方式和电力体制改革的不协调,将随着电力改革的深化而逐步显现。
三条建议:
1.电力安全供应要从规划开始抓起。电力规划对保障电力安全供应起着重要作用。尽管我国电力发展迅速,但电力安全供应水平仍然较低。不少省市电力高峰、枯水期仍拉闸限电。政府要及早研究制定电力中长期发展规划,因为电力发展是一个长期渐进的历史过程。电力是经济与社会现代化的一个标志。我们应该清楚地认识到电力供需矛盾是电力领域的基本矛盾。只要我国发展模式不发生根本性转变,未来10~15年左右,我国对电力的需求依旧是旺盛的。政府的政策、法律都要从电力先行这个经济发展规律出发。
2.政府要关注需求侧管理对电力安全供应的作用。政府应把电力供应侧和需求侧的资源综合成为一个整体进行规划,使社会的总成本最低。要积极地在法规及政策的激励和引导下,通过电力供应、输送和用户的共同努力,提高终端用电效率和改善用电方式,改善电网运行的经济性和可靠性,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实现社会效益最好。
3.政府还应加强电力系统及整个社会的抗风险与防灾能力建设。
三、电力市场与电力安全供应
要实现电力改革的目标,首先是要保证电力安全供应。这需要:
1.电力改革要有配套的法律、法规和激励监督机制;
2.尽快健全合理的电价形成机制,市场机制的价格杠杆和价值规律,能有效地调节电力供需平衡,引导电力供给和电力需求;
3.建立完善的电力市场运营规则;
4.要重视电力系统调度,保证系统运行安全。
在电力系统运行中,辅助服务是系统安全运行的最基本要求。调度必须全盘考虑无功(系统电压控制)、备用(发电机摔车)、频率响应(系统频率控制)、黑启动能力(系统崩溃时的紧急操作)、阻塞管理(系统约束调度)及电能质量等问题。在电力市场初级阶段,人们往往会忽视系统需求和辅助服务,建立的只是简单的“电力电量”交易(有功交易),使得调度的控制能力和手段越来越弱化,从而给系统安全带来隐患。
现货市场对电力价格的发现十分重要,而长期市场对电力系统与电力市场的安全稳定至关重要。从国外的电力市场来看,长期市场培育得好,运行就相对稳健。美国加州电力市场规定所有电能必须在现货市场中进行交易,排斥长期合同,抑制长期投资,由此引发电力危机。
长期市场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电力这一商品的技术经济内在特性决定了电力建设需要长期平衡和对长期投资的规划引导。客观上要求电力市场开发长期交易品种,提供远期价格信号,引导电力投资行为。若电力长期交易合同的市场化程度不足,则无法实现对长期电源和电网投资的引导。投资审批制和运行市场化的脱节,将影响电力安全供应。
四、电网是资源优化配置和电力安全供应的基础
竞价上网将使系统潮流随各电厂报价高低而变化。在大部分情况下,系统潮流运行方式并非最优,电网的某些部分可能趋于功率极限而使系统承受很大风险,引发网络阻塞。尽管有阻塞管理和安全校核,但阻塞管理和安全校核约束下得出的发电计划有可能是紧贴相关稳定约束条件的,实质上是占用了调度运行及事故处理的裕度,这会对系统安全运行带来威胁。
网络阻塞不仅影响电价,而且影响电力安全供应。按华东电力市场规则是竞价先按全网无约束的情况进行排序,确定出清价格。然后,再根据约束条件对出清结果进行修正。送电方受阻塞影响的是电价,而受电方除电价外,还有由突发的电力短缺带来的系统安全和安全供应。以受电地区上海为例,这几年网络阻塞一直是影响上海高峰电力的瓶颈。
电网要有充足的备用容量,这是电力市场化改革,保证安全供应和达到竞争、体现经济性的基础。政府在对发电侧放松管制的同时,还要重视电力输送、电力需求和电网安全。电网是电力市场的载体。发电资源的优化配置是以坚强的电网为基础,电网结构的强弱也与电力市场的竞价比例关系密切。目前,电网发展的滞后使得电力市场的电力电量交易受到制约,限制了电力资源优化配置的程度,也影响了电力安全供应。
电网是资源优化配置和电力安全供应的基础,电力市场要和电网协调发展。我们要以科技创新为动力,以体制创新为保证,使电网的发展成为电力发展模式转变和结构调整的坚强支撑。
五、市场规则、政府考核与电力安全供应
尽管电力市场改革是以提高效率为根本目标,但也必须将电力系统安全作为基础,有序推进。电力市场化改革除了需要有正确的、适合市场经济规则的基本原则外,还要具备适合电力工业发展和运营特点的技术经济条件,尤其是在电力发展尚不成熟、市场模式尚不完善的情况下。一个电力市场应具备市场优化资源配置、技术进步、利益分配和微观均衡等基本功能。
在电力市场运营模式下,发电计划的制定由系统运行费用最低转变为市场购电费用最低。这种由经济导向确定的机组出力计划可能导致更多的系统安全问题。现在,政府要求节能调度。而上大压小、替代发电、节能环保调度又与电力市场竞价上网的规则发生矛盾,安排发电厂排序上网时究竟首先考虑什么?只有要求,没有规则,结果是试点省市不了了之,无法推广。电力改革和电力市场规则既要有清晰的思路和可操作性的方案,还需要法律支撑。
政府考核体系对国企的经营行为有很大的引导作用。国资委对电网企业考核EVA,要求电网企业在市场中追求投资回报,以保证企业生存发展。而电力市场的参与者、监管者,要求输电服务费用最低。电网企业的定位在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业绩压力与电力安全和公共利益两套不同价值体系中摇摆。政府也在电网企业合理回报与社会预期中左右为难。对于提供公共产品的电网企业如何寻求经济利益和社会责任的平衡是个两难选择。长期关注、考核电网企业EVA,会使电网企业忽略安全,使得电网不会再有冗余,这不利于电力适度超前。
电力工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产业,安全固然非常重要。但是,并不是安全指标越高越好。提高安全设防标准,必然增加电力建设和运营成本,对电价造成压力并最终影响社会承受能力。电力发展要尽可能以最小的社会成本进行。所以,政府电力主管部门和监管部门也要组织研究,科学制定安全设防标准。
电力市场条件下电源建设主要通过电价机制引导,电网建设主要依据网络阻塞进行。但是,我们仍然要关注由于经济发展不平衡,供需关系变化及电源和电网规划发展不协调所带来的电力市场风险。要重视电力改革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及早建立电力市场跟踪预警防范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