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唐代佛、道兴盛,对当时的社会生活及文学创作有着极大的影响。而唐代传奇作为中国文学史上开始走向成熟阶段的短篇小说,其文体形式使其较之正统的诗、文,更直接、更生动地反映了其时之社会面貌及世情世态,亦即更直观、更生动地呈现了佛教和道教对当时社会各方面的影响。本文试图在唐传奇中考察佛、道观对唐代文化的浸润及其文学表现。在第1章绪论部分,交待本选题的缘由,简述考察唐传奇中佛、道观的原因。首先,从宗教的角度来看,佛教和道教是唐代文化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具有超越普通宗教的意义,沉淀于人们的人生理想、价值判断、审美趣味,对当时的社会文化,包括文学有着特别的影响;再从小说的文体特征角度来看,小说因其叙事性及故事性,更易显对佛、道观念作出显明地表达。第2章讨论在唐传奇中并置考察佛、道的原因,不仅在于佛、道作为唐代普遍流行的宗教,对中国的社会、文化、文学等各方面均有深远影响,更因二者在生存、发展中的不解纠葛。因此,唐传奇中的佛、道观念常表现得十分混杂,已难判然分别。第3章主要从宗教哲学的角度阐述佛、道的超越追求及其对唐传奇中的影响。佛教空观以为诸法性空本无,万物原无自性,现象界的虚幻不真,唯有佛性、真如永恒长存。作为不生不灭的真常性的佛性本来清净,而易为客尘所染,唯有靠智慧转迷成悟,去妄归真,透过纷繁的假相,认识真如实相,从而开显出本心真性,觉悟世界人生的真相,同时也复归生命的本真境界,因此佛教修行重在人的精神,追求灵魂的净化与升华;唐代道教在传统道教炼形养命的基础上进一步突出了心、性、神等范畴,通过宣扬净除心垢,返本复性,推动了道教理论向追求精神超越的方向发展,但相对而言,道教更倾向并致力于肉体生命的超越,这不是以不灭的肉体滞于虚幻的俗世,而是超越世俗,在合于“道”的真朴纯粹中安置身心。佛、道虽神、身之关注点不同,但皆视世俗的存在是对人真纯的背离,旨在使人解脱于世俗的烦恼和羁绊,在宣教中表达了人们对一种绝对完满境界的向往与追求,引导人们达于精神性的圣域。而在中国根深蒂固的重生贵生的思想影响下,佛、道超越性的宗教追求表现在现实生活中,则是对纯粹、质朴人生的渴望,在清净去染和世事空幻的佛、道观念影响下,特别是士子文人,多崇尚超尘出世和任自然,将宗教的精神归属化为通脱高蹈的气度、淡泊隐逸的生活情趣和随顺的处世态度,在唐代小说中常可见到这样的情绪表达。第4章主要从宗教伦理的角度探讨佛、道于治道之用力及其在唐传奇中的表现。一般来说,宗教天生的具有道德维系的作用,它通过对神、人关系的宣讲,对苦难、神明和世界作出伦理性解释,由此构造、支撑现世的人与人之间的理想的秩序原则,描绘出终点之彼岸的至善图景,并以神的绝对的权威性和神圣性提供实现它的真正希望。中国宗教的显著特色之一就是伦理化,以伦理代替宗教的功用,佛、道,无论在传入或产生之初如何,它们的发展方向却无疑地都是对治道的补充和另一种述说,成为道德、政治的理论依据,以对超力量的崇拜强化伦理道德,由神赏善罚恶的果报行为作为神意道德的保障。唐代政府重视对佛、道的国家管理,这使佛、道附着于国家认可的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伦理道德,并给治道以神圣层面的补充,成为被社会上层普遍接纳的思想资源。而对下层民众来说,佛教和道教的伦理意义更在于它们是解困脱厄祈福得佑的依赖对象或信心寄托,是在事实上的不平与困苦中寄望的生活依据。第5章主要考察佛、道的生命观在唐传奇中的表现。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土壤中成长发展起来的佛教和道教,承袭、吸纳了重生乐生的思想,强调生命的重要。这样的人生态度在唐传奇中常表现为以现世的寿福为善报,并宁享人世之乐,而不愿成神,更甚有神仙亦恋慕人间。第6章主要从佛、道的世俗性方面阐述佛、道中寄托的俗世欲念在唐传奇中的表现。宗教以其超越性及神圣的伦理提升世俗的精神情怀,而俗世的宗教则无可避免地需以世俗为其存在的现实基础与发展条件,并以满足世俗的欲念为其事实上的宣讲。民间信仰最突出的特点是它的功利性,因此,佛、道在宣讲其终极目标时,虽陈述彼岸的无苦和解脱,但更多的是以符合民众的欲求心理为指归,以能够长久地享受富足安乐的生活引起人们的向往。佛、道世俗性的一面在唐传奇对彼岸世界及人神交接的描述中表现得尤为突出。第7章主要从唐人对佛、道的命定思想的接受及运用考察佛、道对唐人的人生态度的影响。佛、道虽将对天命的随顺纳入宗教的善恶范畴,但在唐传奇中,更多地表现为一种旷达的超然和对无法改易现实的排解,这样的自我抒解又常以止奔竞的劝诫形式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