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经济学之“理性选择”理论及其发展走向

论文摘要

本文从“工具性”和“价值性”两个方面分别总结了理性选择理论的内涵、分析工具的演进,肯定了理性选择理论的实证主义发展方向和理论价值。理性选择理论是法律经济分析的基石,最初来自于亚当·斯密的“经济人”假设:行为人具有自利性,参与经济活动以寻求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其行为会在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下无意而有效地增进社会公共利益。新古典经济学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纯粹工具意义上的“完全理性”,表现为:目标一致性,行为人能够稳定地把握自己的偏好,自始至终实现利益的最大化;手段一致性,能够获取完备的信息,具有完备知识和计算能力并能判断和计算经济利益;收益最大化,能够精确计算出预期效用,实现一定约束下的最大化效用。这种“完全理性”受到行为法经济学者的批判。西蒙最初提出“有限理性”概念,认为行为人在经济决策过程中面临认知能力和计算能力两方面的局限,丹尼尔·卡尼曼、阿莫斯·特维尔斯基、孙斯顿与萨勒等学者将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引入法经济学分析,在质疑理性选择理论的理性预期、效用最大化、稳定偏好、拥有充分的信息处理能力四大假设的基础上,提出反映人类真实行为的有限理性、有限意志、有限自利等情形、美国法经济学者马洛伊则从价值选择的角度指出,涉及价值判断的理性选择过程是一个创造性的活动,是价值意义的形成过程与价值冲突的调解过程的统一。价值理性选择一方面要受制于当时当地的法律、道德、文化传统、意识形态,另一方面也要受制于价值选择主体的经验、情感、内心需要。理性选择始于选择主体对信息的解读,这个过程是持续的、互动的。各种价值观、意识形态在此过程中达成妥协,法律在此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就是解释与预测规则下行为人的对策行为。可见,“理性”的内涵,从“经济人”理性、发展为新古典经济学的“完全理性”,再发展为行为法经济学的“有限理性”,再到“价值选择理性”,一步一步往实证方向推进。这种实证主义方向,也体现在理性选择分析工具的演进上。成本-收益分析工具是“完全理性”前提下,行为主体之间静态均衡时所采取的主流分析工具。均衡-效益分析工具是动态博弈的理论前提下采取的主流分析工具。行为学分析则是在“有限理性”、动态博弈的理论前提下采取的分析工具。三种分析工具代表了“理性选择”理论向实证发展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成本-收益分析工具以价格理论的三大假设——理性人、稳定偏好和静态均衡为基础,以市场主义来看待法律问题,认为法律规则形成的只是不同的“隐性价格”,人们之间的法律关系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交易,法律的作用,即在于使人们进行合作的成本最小化。而成本-收益分析工具的悖论在于:第一,法律的成本和收益难以以一种单一的价值来精确地量化比较;第二,成本-收益分析依然涉及行为人的价值判断,超出了经济学工具理性的考察范围;第三,成本-收益分析是在静态均衡条件下的分析工具,现实中运用的范围有限。第二阶段,均衡-效益分析（博弈分析）是运用不完全信息动态博弈的模型研究法律规则下行为人互动决策的工具。博弈均衡坚持了方法论的个人主义,认为均衡状态下参与人个人实现了最大化决策;同时又包含了整体主义的因素,因为均衡状态的达成和维持是全体参与人最大化决策的实现;还将正式制度（政治、经济、契约等）与非正式制度（价值观、道德规范、风俗习惯、意识形态等等）归入博弈的背景框架,以约束个体追求最大化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博弈均衡的达成有赖于参与人的价值判断。因此,均衡-效益分析更加真实,更有解释力。第三阶段,行为学分析进一步根据心理学、实证观察以及行为实验中得到的经验检验了个体决策机制,用过程理性来揭示决策形成的基础和过程,发现了诸多“非理性”或“反常”决策,比如个人有限理性、个人偏好的建构性、风险厌恶、极端性厌恶、乐观性偏差、构架效应等等。由此可见,行为学分析中,决策心理特征、行为模式和决策结果之间是互动的。并且在面对复杂且意义不明的现实选择时,启示、偏见、过去经验以及社会规范对行为人决策影响尤为关键。作者认为,“理性选择”理论的内涵与分析范式,越来越具有现实性和实证意义,其理论意义在于:第一,从个体决策的角度,理性选择理论将更好地解释法律所追求的价值目标以及实现这些目标的手段,提高法经济学的解释力与预测力,使其摆脱远离现实的困难。第二,应用理性选择分析工具,预测、判断法律规则下行为人的反应,说明法律规则的效果,进而为法律规则的选择提供依据。第三,用理性选择理论的过程理性、价值理性指导构造良好的法律制度环境,促进法律制度设计最大限度地减少或消除偏差,使行为人的计算能力和得到的信息符合最优决策的要求,引导选择主体理性决策。

论文目录

• 摘要
• Abstract
• 引言
• 一、经济学之“理性选择”的释义
• （一） 亚当·斯密的“经济人”含义分析
• （二） 新古典经济学“理性人”含义分析
• （三） 行为经济学对“理性人”含义的分析批判
• 1. 有限理性
• 2. 有限自利
• 3. 有限意志
• 二、法经济学“理性选择”的分析工具
• （一） “成本—收益”分析方法
• 1. 法律成本的概念
• 2. 法律收益的概念
• 3. 成本——收益分析的难题在于行为人个体的判断
• （二） “均衡——效益”分析方法
• 1. 从整体上考虑的思路是均衡状态分析法
• 2. 从个体角度分析的思路是博弈的方法
• 三、“理性选择”理论的困惑与发展
• （一） 个体决策机制对行为人“理性选择”的影响
• （二） 价值判断对行为人“理性选择”的影响
• 1. 价值选择的合理性及合理化
• 2. 价值选择的最优化及其限度
• 3. 实践对价值选择的检验
• 四、结论:“理性选择”理论的实证化趋势
•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