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文学爱好者对福克纳及其代表作《喧哗与骚动》都不陌生,作品中的失落与复活的主题给每位读者都会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该小说着重描写了对康普生一家影响重大的两件事情——最后一块田产的变卖和爱女凯蒂的失贞,两者共同导致了整个家族的没落与崩溃;作者把这个贵族家庭的经历与伊甸园神话作比,失地与失贞对应的是伊甸乐园的丧失与人类原罪意识的肇始,而这两个因素从神话的源头上就存在着某种象征性关联。本文就是以土地与女性的象征性联系为基点,在原型理论的框架下打开文学文本中所蕴含的更为广阔的文化视野,旨在揭示文学的神话模式背后隐藏着的普遍意义上的对人性本质的不懈追问。原型-神话批评家弗莱曾在《神力的语言》中指出,在夏娃创生之前,伊甸园便充当了亚当的象征性配偶,如果他能够被赋予一个男性身份的话;从而,女性与伊甸园,或者更广义的花园甚至是土地,都存在着某些共同之处。而弗莱又认为神话与文学是同根同源的,如此看来伊甸园与夏娃的意象在文学批评中很有启发意义,它们投射在具体文学文本中就是土地与女性及其身体在情节发展与主题渲染等方面都有着重要作用。《喧哗与骚动》中两个“伊甸园”(南方的土地和康普生家的牧场)和两个“夏娃”(被驱逐的凯蒂及其私生女昆丁)在象征性上是紧密相连的。小说中福克纳通过建构一个现代版的伊甸园神话,解构了圣经中的传统伊甸园形象在20世纪的权威。本文通过结合文本细读的方法对《喧哗与骚动》进行原型阐发。导论作为全文的引子,主要介绍了福克纳其人、《喧哗与骚动》文本和原型批评方法,以及对国内外福克纳研究的简短的文献综述,重点是在分析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引入本文的原型理论切入点。第一章标题为“重返伊甸园”,主要分析本小说文本中的两大伊甸园意象——土地和牧场,通过回顾南方历史展现一战后旧南方种植园大多被来自北方的工厂所侵吞的事实,小说的人物主体大多沉溺于对幼时玩耍的牧场的家族自恋式回忆中。第二章标题为“又见夏娃”,通过对几个典型细节的分析,展现福克纳笔下的堕落夏娃形象,着重分析她们的行为方式及其后果与夏娃经历的相似性,两者在堕落上找到了最大公约数,而这背后是福克纳深刻的人性追问。第三章标题为“重构伊甸园与夏娃”,通过分析荒野和贞操这两个概念,阐述文本中的失地与失贞如何统一于伊甸园神话,展现作者所忧虑的走出伊甸园的人类在“上帝死了”之后所处的精神生态境况。最后本文的结论部分是对福克纳文本中的邪恶、憎恨与虚无的进一步发掘,分析福克纳如何通过原型的运用把康普生一家的命运进行放大,发现作者对人性复活的深刻关切,指出福克纳作品的现实意义与深刻内涵。福克纳并不像他小说中人物那样悲观,他所宣扬的对人性复活的守望并不是一种等待戈多式的虚空,而是一种对人类命运与前途的肯定。在不断重写《喧哗与骚动》的过程中,福克纳发现了走出历史迷宫的路径,找到了逃离苦难之海的钥匙,激发了攀登人性之颠的希冀。当下,阅读福克纳在人类文明的演进中有着重要意义。本研究只截取了原型理论中的一个节点,即伊甸园与女性的象征性关联,并把它放诸具体的文学文本进行阐释,来证明福克纳作品含义的深广。国内已有不少学者分别注意到《喧哗与骚动》中的伊甸园意象和夏娃原型,但很少有人问津两者之间的原型联系;再者,国内的福克纳研究者并没有给予小说中失地这个要素及其与人类失乐园的原型关联足够的重视。从这个意义上说,本研究也是一次弗莱式的对圣经与文学间关系进行阐发的尝试,因此本研究的模式可以上升到方法论层面,希望在对类似文学作品的解读中可以抛砖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