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消化性溃疡是全球性的多发病,严重影响着患者的健康状态和生存质量,同时也消耗着大量的社会资源。在过去三十年间,人们对消化性溃疡病因的认识发生了巨大变化,其后果不仅是导致了针对该病的治疗方法的变化,而且影响到内科学乃至整个医学的多个学科领域。消化性溃疡细菌学说的产生、认同和传播是造成这种变化的一个主要原因,并被认为是临床医学中的一场“革命”。提出并创立“消化性溃疡的细菌学说”的Berry Marshall和Robin Warren于2005年被授予诺贝尔医学奖。本文系统考察了该学说由产生到获得科学共同体的认同,进而在社会范围广泛传播并产生巨大影响的历史过程,尝试解答了下列问题:1、消化性溃疡细菌学说从提出到被普遍接受,经历一个怎样的历史过程?支持该学说的基础和临床研究证据怎样得到积累?各相关学科怎样逐步介入到幽门螺杆菌的研究之中?哪些事件对该学说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2、分析了社会因素与消化性溃疡学说之间的相互作用,尝试提出一种理论模型,探讨利益、信任、兴趣等因素对医学理论发展的影响方式,以期在社会与境中理解医学知识演进(evolution)的实际过程。3、本文以消化性溃疡细菌学说为例,通过对医学知识增长具体过程的分析,探讨医学知识不同于其他领域的科学知识的特殊性,同时以消化性溃疡细菌学说为案例,探索一种医学编史学的多元化研究进路。本文综合运用了文献计量、文本分析等方法,对这段重要的医学史事件进行了系统的疏理和分析。同时提出了一种同盟者网络模型,来解释消化性溃疡学说从提出到被广泛认同的历史过程。本文认为由科学家、临床医生、医药公司、公众组成的同盟者网络是该学说不断扩大影响并得到更多支持的社会机制,该网络得以不断扩大的一个关键因素是以经验证据为基础,不同类型的成员之间的利益、兴趣和信仰是联接起这个网络的社会因素,经验证据和社会因素在网络的搭建、扩展方面各自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并且这两方面互相影响,缺一不可。在本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出医学知识与物理科学等其他门类的知识相区别的一系列特征,如医学知识的更新更迅速、结果也更加不确定,所以对某一理论很难用一个简单的“判决实验”对其做出决定性的判断。临床证据的取得又受到诸多因素的限制,如经费、伦理等社会因素往往对临床试验能否实施起重要作用,这增加了取得临床证据的难度,因而通过临床试验检验一个医学理论,往往比想象中困难得多。同时也还应注意到一个新的医学理论提出后,在其被“正式”按受前,由于疾病治疗的迫切性,临床实践往往可以先期展开。这种实践的“即刻效果”往往可以使一个正确的理论奇迹般地被迅速接受。本案例即有此特点。从这两个方面来讲,医学知识比之其他门类的科学知识更易受社会因素的影响。“消化性溃疡细菌学说”将为我们提供一个这方面的典型案例。科学哲学家和科学社会学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理论模型,从各个层面对科学进行解释,分析探讨科学的实然与应然。从医学史编史学的角度看,无是以逻辑实证主义为基础的各种科学社会学理论,还是以建构论为特征的科学知识社会学理论,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科学活动某一方面的特点和规律,都有它值得肯定的地方,但它们都没有,也不可能达到对科学这一复杂社会活动整体而全面的把握。本案例的研究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它们不应当是相互对立排斥的,而是可以互补和相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