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对晚唐感伤诗歌的细部解码。它不单是对诗歌的鉴赏或者某种情怀的叠加,而且是试图把感伤放大成一个菱形,从不同的角度楔入感伤的内部,对它进行本体的、文化积淀的和哲学伦理的剖析。它把感伤分出层次,并逐层扩展和深化。它从社会中的人所遭遇的时代的、个体的、心灵的困境开始,经过整个士阶层所不得不面对的文化所给予的捆绑和释放,最后升华到极少数人所参悟的天人的共振,对悲悯和苍然气象的融入,而达到某种灵魂的自由,是对晚唐诗人的一次生命层面的检阅和问询,并在梳理的过程中融入笔者自己的思维、追问和回答。因此,它不仅仅是一种材料的综合和总结,或者一个纯粹的旁观者,更是笔者自身的一次深入的审美体验和宇宙体验。笔者以这种情怀走入晚唐诗人的世界,并因此看到,晚唐诗人构筑了一张与盛唐和中唐不同的诗意之网,并用“壮士抚剑,浩然弥哀”的“感伤”这个含义丰富的话语来为时代命名。笔者把生命本体的、文化积淀的和宇宙天人的三大块细分为九种因子,即爱情作为感伤的情绪基础、生老病死作为感伤的苦难源流,孤独流浪作为感伤的心灵困境,儒家蕴涵的家国之悲作为感伤的社会基础和成因,道家潜藏的消极避世作为感伤之气的神韵来源,佛家本质的性空观念和幻灭这一核心作为感伤的灵魂支撑,以及自然所包含的起伏变迁所带来的推波助澜,对死亡的抵抗和拒绝所铸就的感伤之剑,最后是对有情主体的创造所激发出的无限诗意作为感伤的花朵,来完成的从浅到深的自我救赎。本文试图通过这种阶梯式的全景构成带给读者一种音乐般的美感,从容而优雅地走入晚唐诗歌的感伤氛围中去,去欣赏那独特的纤细、丰盈和忧郁,在绝望与反抗的张力间沉醉,把“凄”与“哀”这两种分属于阴柔和阳刚的不同美学范畴合并起来,来穿越一个时代的心灵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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